今天,我想分享的是占星學中的四個宮位的源考:十一宮(善靈)、十二宮(惡靈)、五宮(幸運)和六宮(厄運)。幾年前,我在一些好友的占星群裡推薦過這個概念,導致還有一些人特別關注並翻譯了一些文章。但我覺得這樣美妙的主題,還是應該被記錄在我的《源考系列》中。
我非常感謝希臘考古學家多莉安·吉瑟勒·格林鮑姆(Dorian Gieseler Greenbaum)的研究。她在考古學和占星學的領域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雖然在2016年,我只有過一次面對面的交流,但她讓我重新審視了神秘學的各個方面。從希臘化埃及魔法PGM IV.1596-1715的太陽神赫利俄斯(Helios)儀式實踐,到PGM IV.1637–95, PGM IV.2967–3006, PGM VII.505–28, PGM XIII.1–343, PGM XIII.343–646, PGM XIII.646–734, PGM XIII.734–1077 和 PDM XIV.1–114。通過星盤選時找到屬於自己守護靈的儀式,再到後來的阿格裡帕《神秘哲學三書》、《亞伯拉罕林的神聖魔法》,神聖守護天使(Holy Guardian Angel)和本命守護天使(Natal Guardian Angel)的思辯,也最終影響了我對地占的理解。最終,我放下了所有關於守護天使的概念,回歸到「幸運(Agathe Tyche)」和「守護之靈(Agathos Daimon)」的概念中。這兩個概念貫穿了整個神秘學,但一直到現在卻鮮為人知。要完全闡述這兩個概念,的確需要寫一本書,所以我最終還是將它們寫進了書中。
最早的宮位元系統
雖說宮位早在西元前1280年就已經建立,但目前可考證的最早的線索,是較為後期的,比如西元前38年的石板Ashomolean D.O. 622以及現在伊拉克境內的“梅迪內特·哈布(Medînet Habû)”拉美西斯三世葬禮殿的五塊石板:Chicago MH 3377,西元13年;未編號石板,西元17年;Thompson 1和一塊未編號石板,西元18年;Strasbourg D 270,西元35年;Thompson 2,未確定年份。其實同期一直到羅馬時期都有一些碎片,但有明確意義的是以上這幾塊。
值得強調的是,這個時期的埃及已經深受希臘文化的影響,所以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融合了埃及和希臘元素的宮位元系統。在石板上,四軸被稱為:上升點、下降點、天空之河(中天)、塵埃(天底),與現代人的理解略有不同。
除此以外,梅迪內特·哈布的五塊石板中對宮位的命名如下:上升的地方(1宮)冥界之門(生命的供給) (2宮)兄弟 (3宮)地底世界(父親) (4宮)幸運(子女) (5宮)厄運(疾病) (6宮)婚姻 (7宮)死亡的條件 (8宮)神 (9宮)女神(10宮)命運( 11宮)惡魔(12宮)
我知道有不少人對這部分已經有所瞭解,但我今天要強調的是,考古的過程並不如你們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因此,石板上的含義實際上也並不如大家看到的那樣。大家必須理解,發現埃及通俗語到希臘語的對譯至今僅有200多年的歷史。這塊石碑上到底刻著什麼,考古學家們一直在進行爭論。由於這裡沒辦法打出通俗語,我只能從希臘語層面開始給大家講解。宮位(Houses)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概念,將天空分為12等份,是相對於地平線固定的。在古希臘,宮位被稱為「τόποι」(topoi),這個詞在希臘語中意為「地方」或「位置」,英文稱為「Place」。每個宮位都具有特定的象徵意義和與生活中的某個領域相關聯。宮位元是根據天空的四個主要軸來定義的,這四個軸分別是:
上升:第一宮,就是太陽升起的位置;中天:第十宮,也叫天頂,也就是太陽在正午時在南方達到最高點的位置;下降:第七宮,也就是太陽下降的位置;天底:第四宮,也就是午夜太陽達到最低點的位置。埃及人使用宮位來象徵太陽繞地球的運動軌跡,並借助太陽神的神話敘述來描繪人類生命從誕生到死亡的旅程。因此,理解宮位的含義,我們應從天底(即第四宮)開始——太陽在冥界之時,也是生命的開始與結束之地。所以要講解宮位元需要從4宮開始。我就不一個個宮位詳細講了,我就講一些與大眾認知差異比較大的地方。
過往我在講解的時候都會說這塊石板最早給出的命名為「父」,但其實不然。首先,在梅迪內特·哈布石板上,四宮上的通俗語翻譯成希臘語應該是「Υπόγειον」指「冥界」,尤其是指哈迪斯的地底世界。這塊石板最早的研究者是奧托·諾伊格鮑爾(Otto Neugebauer,1899年-1990年),他最早的翻譯其實並非完全準確,且時常帶有著個人色彩。埃及人認為,太陽神的旅程和重生過程與他們自己的生命緊密相關。他們希望能夠模仿太陽神的旅程,在死後達到重生和永生。此刻的太陽處於最黑暗的時期,象徵著生命的開始和結束。在希臘延續了這一點信仰,尤其在許多詩歌作品中見到。
到了三宮,石板上寫的是兄弟,這點沒什麼特別的,三宮代表的是生命的第一動力,當太陽從第四宮的黑暗中重獲光明,開始上升到第三宮時,這象徵著生命的重生和新的開始。三宮是一個擁有造力和表達力的時期。在埃及的神話中,第三宮與埃及命運之神(Shai)的力量有關,認為最具有創造的力量就是語言和文字,而創造力就是命運的展現之一。
當太陽穿越第四宮的黑暗,重新綻放光芒,開始上升到第三宮的領域時,這象徵著重生和新的開始。在這個宮位中,生命的種子正在土裡悄然醒來,胎兒在母親的子宮中準備面對這個世界。這裡埃及通俗語的原文對應的希臘語應該是Ἅιδου Πύλη,拉丁語Inferna porta,都表示進入冥界的某種入口。預示著即將通往生命之地,二宮就是積累維持「生命的基本條件」(所以這是奧托後來給二宮取的名稱),因此,在象徵鏈中「食物」的排序比起「財富」更要靠前。由於後世希臘占星師如瓦提斯·瓦勒斯(Vettius Valens)直接使用「βίος」將宮位指向「生計」,等同于財富,於是對限制了二宮的理解。二宮象徵著從冥界崛起的過程,就像植物的種子在地下生根,準備展開它們的綠葉。二宮的原型本身也與蘇美的伊什塔爾(Ishtar)勇敢地進入冥界,經歷了死亡和重生的神話故事有關。在她的旅程中,她失去了一切,但最終通過她的堅韌和勇氣恢復了希望。
一宮,如同太陽初升的那一抹曙光,是生命浩渺旅程的起航港灣。一宮在二宮“維持生命的基本條件”的庇護下,迸發出生命的活力與無窮潛能。它是個人星盤的開始,展示了一個人的性格、外表、心理、基本的健康狀況,皆是“我”的基本概況。在石板上,這裡寫的字翻譯到希臘語其實是ὡροσκόπος,英文的Horoscope,指“小時的觀察者”,即東升點。一宮的名稱“ὡροσκόπος”,念作“o-ro-skó-pos”即英語“horoscope”,在現代語境中常指“星座運勢”,在專業領域指“星盤”,但即便這種專業解釋也是十六世紀之後才使用的,指“觀察或繪製星盤,顯示行星所在位置”,原本的含義早已被遺忘。它來自法語“Horoscope”又來自拉丁語“horoscopum/horoscopus”,拉丁語則來自“hōroskopos”有時也指“一個觀察出生時間並繪製星盤的人”。來自hōra“小時;季節;時間段”+ skopos“觀察者”,詞根為*spek-“觀察”。在上世紀之前,考古學家也一直誤以為指星盤的意思,最終在巴比倫中找到指代“東升點”的線索,即“上升點”。
要解釋清楚十二宮的意義,其發展歷程和深遠含義都是各種文化和時代締造的結果。許多人認為十二宮最初的象徵是“隱藏的事物”,但這並非全面的理解。在埃及語裡,十二宮被稱作“殺戮惡靈”(通俗語:pꜣ sšr),並不能在現代語言中找到對應的詞彙。這個惡魔的稱呼也在埃及傳說故事《塞特納》(Setna I and II)中出現。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塞特納·卡埃穆斯(Setna Khaemwase),他是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兒子,同時也是一個祭司和學者。他發現了一個古老的魔法書,該書由一位名叫納內費爾卡普塔(Naneferkaptah)的魔法師所寫。當塞特納試圖偷走這本書時,他遭遇了納內費爾卡普塔的鬼魂,並被告知書中的知識來自於不該被觸碰的神聖之處。這本書曾帶來了許多災難,包括他和他的家人的死亡。最後,塞特納被迫回去將書還回原處,並且要將納內費爾卡普塔和他的家人的遺體安置在一起。第二部講的是塞特納的兒子斯-奧賽爾(Si-Osire)繼承了父親強大的魔法力量,甚至超越了他的父親。斯奧賽爾幫助父親對抗一個邪惡的巫師,這個巫師企圖通過欺騙塞特納的女兒來獲取他的財富。最後,斯-奧賽爾揭露了巫師的陰謀,並將他送入地獄。十二宮的名稱就是使用的故事中對巫師的稱呼,欺騙、貪婪,掠奪,殺虐的形象。在希臘時期,通俗語逐漸被希臘語代替,在占星中使用了更加寬泛的詞彙“κακος δαιμόνιον”(惡靈,英語稱作evil demon)。這個宮位明確地指明了“邪惡(κακος,evil)”的“靈體(δαιμόνιον,daimonion)”。3/6/9/12宮稱之為“果宮”,既是在1/4/7/10的“角宮”之後最遠的宮位(apoklimata),“果宮”被認為是在角宮的強大能量之後開始下降和衰減的階段,因此這些宮位本身象徵著虛弱、危險、恐懼。其次十二宮還是與上升點沒有形成有力相位,象徵著表達被障礙。在古代,十二宮與六宮基本上象徵是類似的,都是代表著疾病、苦工、不幸、厄運。
十一宮在占星中的解釋通常與社交關係、朋友、團體、夢想和福德等概念有關,這項象徵看似沒有直接聯繫,是因為脫離了最根本意義——守護之靈(Agathos Daimon)。總的來說我們初步可以理解為,十一宮提到了古地中海中的一種信仰,而這種善靈負責將命運分配給每個生命,並給予守護和指引。我們需要通過靈性實踐,找回每個人自己的指引靈,以及五宮的幸運之神(Agathē tuchē)與其商權,並通過自身努力改變結果,因此十一宮夢想和福德的意義出處在於此。如前文所說,亞歷山大地區一度受到猶太教的文化影響,守護天使的概念開始與十一宮相配,從而影響到文藝復興乃至今天的神秘實踐。
十宮,此時太陽已經登上天空的高峰,光芒灑滿大地,如同我們已在生活和事業中渴望達到的頂峰。在埃及十宮為“女神宮”,到了希臘“女神宮”則轉向了三宮。埃及神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天空之神努特(Nut)和大地之神蓋布(Geb)、伊西斯(Isis)和奧西裡斯(Osiris)、賽特(Set)和涅伊特(Nephthys),他們的神像也都是並排安放。因此在埃及,天空至高的兩個宮位——九宮和十宮,就對應了男神與女神的位置。
九宮從古至今承載著“神”的根本含義,這一層意義在不同的時代中都是最核心的象徵從未改變。神作為人們最遙遠的存在,需要通過艱苦的修行才能一窺神靈的奧秘,因此九宮象徵著長途旅行、航海,以及外國人、移民和旅行者的狀態。九宮也與神的啟示和預言有關,在古代,夢境常被視為神的啟示方式之一,因此九宮也與解夢資訊相關。
八宮,就像是墜入冥界的深淵,光線逐漸衰退,準備進入黑夜的領域,帶著不幸和痛苦的開始,這是一段休息和倒退的時光。然而,埃及通俗語中八宮並不等同於“死亡”,而是被視為“死亡的條件”,指的是生命中重要的轉捩點。希臘時期繼承了這個觀點,將八宮命名為“αρχὴ θανάτου”,其中“αρχὴ”(archē)意為“起源”或“起點”,“θανάτου”(thanátou)意為“死亡”。這樣的翻譯讓八宮成為“死亡的起源”或“死亡的起點”,象徵著人生中重要的轉捩點,與失去、衰退、悲痛以及由此產生的焦慮相關。
七宮是降落下地平線下的位置,象徵著光線消失,進入黑夜,失去生命力的狀態,安詳休息的時刻。埃及語中稱為“dnı͗.t sḫne”,奧托·諾伊格鮑爾(Otto Neugebauer)翻譯為“命運宮”,顯然與十一宮衝突。其原因是“sḫne”在古希臘語中有時候會使用“ἀποτελεσματικά”,指“結果”、“成果”,但其他研究者發現埃及民間通俗語和科普特文本經常會把字母 “m” 和 “n” 混淆使用,當我們換成m之後,科普特動詞“ⲥϩⲙⲉ”(我竟然打出來了!) 的意思就變成是“成為妻子”。所以在這裡,“sḫne”應該被理解為“婚姻”。七宮代表了婚姻和所有的親密關係,包括伴侶、伴侶之間的情感。
在沉寂的黃昏之際,太陽沉淪於地平線之下,漸漸地消失在陰暗的深淵中。在這寂靜和神秘的世界裡,我們來到六宮。六宮的的埃及原名“tꜣ dnỉ.t ḫne”,這個詞語是難以被解釋的,最初奧托·諾伊格鮑爾也放棄翻譯。後來一些學者給它以“Trennung”來解釋,指分離、斷開、憎惡,但這依舊不是一個完美的解釋,但是並不阻礙希臘語中的一致性,他們都指向與“幸運(Ἀγαθὴ Τύχη)”相對的“厄運(Κακὴ Τύχη)”。值得注意的是,當梳理希臘時期對第六宮的所有命名時,我們發現“疾病宮”的說法並不顯著。第六宮首要的象徵並不是疾病,而是厄運,或者說是邪惡勢力帶來的不幸,這種不幸導致了人們的痛苦,進而可能導致疾病。然而,在占星實踐中,人們往往更關注疾病的方面,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第六宮逐漸以疾病作為其主要象徵。
其他含義略,這裡比較有趣的是在《赫密提斯之書》(Liber Hermetis)中首次提到了“狗”的概念,“活得像狗一樣”的形容首次出現,這種比喻一直延伸到今天。隨後雷托裡烏斯用“四足動物”來指代低等動物,而在現代,它則指我們飼養的小動物,如寵物和用於工作的小型家畜(非騎乘動物)。
五宮,已經深入地底世界,很多人會問從五宮與上升點形成和諧相位所以是一個喜悅的相位,又通過金星的守護它可以多產,富饒;讓人愉快,愉悅,放鬆,開心的事情,但是它怎麼可以被解釋到埃及希臘時期的宇宙觀呢?可以來看看馬尼略斯的《天文學》(Astronomica)中對五宮的描述。這是一部拉丁語的教學詩:huic in perversum similis deiecta sub orbe imaque summersi contingens culmina mundi, adversa quae parte nitet, defesssa peracta militia rursusque novo devota labori cardinis et subitura iugum sortemque potentem nondum sentit onus mundi, iam sperat honorem. Daemonien memorant Grai, Romana per ora quaeritur inversus titulus. sub corde sagaci conde locum numenque loci nomenque potentis, quae tibi posterius magnos revocentur ad usus. hic momenta manent nostrae plerumque salutis bellaque morborum caecis pugnantia telis, viribus ambiguam geminis casusque deique nunc huc illuc sortem mutantis utraque.譯文:在逆轉的宇宙下,我們似被遺棄,觸碰世界的底緣,而在那光輝的對面,我們疲倦但堅韌,歷經鬥爭後,又將奉獻給新的任務。我們即將承受新的重擔,那命運的枷鎖和強大的命運裡,尚未開始新的的使命,但已經滿心期待榮譽。希臘人稱它為Daemonien,而在羅馬人的口中,它卻有著相反的名稱。在你智慧的心中,請找到它的位置,並謹記這強大的神靈和名稱。他們將在你的未來,為你帶來巨大的幫助。在這裡,我們的救贖時刻存在,那是一場與疾病的戰爭,一場盲目的戰役。兩種力量中,存在著不確定性,是神的意志在改變我們的命運,如今在這裡,彼時在那裡,我們的命運總在變動。
這首詩大約在西元30-40年間寫成,充分反映了斯多葛學派的思想以及決定論的宇宙觀。馬尼略斯描繪了五宮的情景:
靈魂被拋入地底世界的情境,仿佛即將抵達深淵的最深處。在這裡,即便是天堂的對立面,亦不失其光芒的燦爛。這是一個經歷了生命一輩子的戰鬥後,即使疲態透露,仍能發出微弱光芒的地方。這個地方等待著接下新的重擔和責任,即使還未真正開始新的使命,就已經對新任務的期待。“Daemonien”這個詞,指的是賦予生命命運的善靈,這是希臘獨有的概念,感慨羅馬語言中並無直接相等的詞彙可以對應。將這強大的神靈與其名稱視為智慧,並在心中保留一個地方來尊重並記住它。這些神靈和他們的名稱將對未來有著重大的影響。在這裡,“運(Tyche)”和“靈(Daimon)”的雙重力量在不確定性中搖擺不定,有時候會給我們帶來困擾,有時候又會帶領我們找到新的可能。這些力量不斷地改變他們的歸宿,也在改變我們的生命軌跡。指的就是五宮的“幸運”和六宮的“厄運”,以及十一宮的“善靈”與十二的“惡靈”。以五宮詩作為結尾,也是給占星和地占宮位的宿命論作個總結——每一個靈魂都有其獨特的命運軌跡。我們的任務是找回並認識這條屬於自己的軌跡,並與其建立深度溝通。我們的意志和渴望從此開始得到顯化,它們成為引領我們前進的力量,使我們明白,命運並非既定無法改變,而是可以被我們的虔誠、行動和選擇所改變。這不僅是對自身命運的認識,更是對生命意義的追尋,讓我們在面對命運的同時,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當有人問你占星和地占是不是冰冷的宿命論時,我確信現在的你已經有了明確的回答。
宮位象徵中的“守護之靈(Agathos Daimon)”和“幸運(Agathe Tyche)”要還原占星中想表達的信仰,我們需要瞭解希臘占星學中的“命運(Tyche)”和“靈(Daimon)”。前文我們已經探討了十一宮(善靈)、十二宮的(惡靈)、五宮(幸運)與六宮(厄運),其中的背後都是各種文化信仰的交織。
在古希臘,“運(Tyche)”和“靈(Daimon)”是兩個極具影響力的概念。它們在占星學中交織在一起,透過運用“lots”相互聯繫。“幸運(Agathe Tyche)”和“守護靈(Agathos Daimon)”在希臘文化中具有深厚的根基。希臘很多文學作品中他們都以成對出現,比如“波西多尼烏斯(Posidonius)”和“哥吉斯(Gorgis)”在一個神秘的廢墟裡聽到神諭,指引他們去敬奉“守護和指引之靈(Agathos Daimon)”和“幸運和繁榮女神(Agathe Tyche)”。他們經歷一次靈性的旅程,找到各自的兩位神靈,在不同的地方建立聖壇,向兩位神靈獻上祭品,並祈求他們的庇佑和指引。他們的行為激起了神的欣賞,他們的生活開始充滿奇跡和祝福。隨著時間的推移,成為了他們社區的靈性領袖。人們來找他們求助,希望通過他們的指引找到自己的兩位神靈。
要理解兩者在占星學中的重要性,我們必須回到古地中海世界。兩者在希臘、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等文化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當時占星學又與神話和神秘主義緊密相連的。西元前332年,亞歷山大大帝征服埃及並建立亞歷山大港,標誌著希臘與埃及文化的融合開始。“善靈、指引靈、守護靈(Agathos Daimon)”和“幸運之神(Agathe Tyche)”原本只是希臘文化中的一個元素,隨後在埃及找到了新的聯繫和意義。
例如,“沙伊(Shai)”是古埃及神話中掌管命運的神,而“瑞妮娜(Renenet)”是滋養之神。同樣,“梅斯肯妮特(Meskhenet)”和“舍普塞特(Shepset)”是與生育和命運成對有關的女神。這些埃及神祇通常與生育、命運和保護相關聯,並與“守護靈(Agathos Daimon)”和“幸運女神(Agathe Tyche)”的組合有類似的角色,這也是為什麼五宮被賦予了子女的含義。
首先是“沙伊(Shai)”,在古埃及的神話中,“沙伊”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概念,被視為掌管每個人命運的神。常常被描繪為把手放在法老的頭上,象徵著他對法老乃至全人類的命運有直接的影響。“沙伊”不僅掌管個人的命運,還被認為是正義和命運的象徵。
“Shai”埃及語“šꜢy, šy”,這個詞的原意是指“命令”或“決定”,初指神或國王通過言語創造現實。這突顯了言語的創造力以及神的旨意。在占星學中,宮位代表生活的不同領域,與命運緊密相關。透過八宮,可以觀察到“沙伊”是如何決定一個人的生命長度和死亡的聯繫。此外,古埃及人相信,言語和名字具有創造力,可以通過言語塑造命運和靈性。在占星學中,透過三宮,我們可以瞭解“沙伊”如何透過言語、文字影響我們的命運。
值得注意的是,“沙伊”的概念認為,儘管命運受神的掌控,但人類依舊有與神協商的空間來改變命運。這意味著,儘管“沙伊”代表神的旨意和命令,但通過積極的行為和意識,人類仍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塑造自己的命運。
而到了希臘和埃及的融合文化時,開始出現“塞拉皮斯(Sarapis)”這一神祇的出現是一個例子,他是“奧西裡斯(Osiris)”和“阿庇斯(Apis)”公牛的混合,與“伊西斯(Isis)”為夫妻關係。兩者成為埃及神之後的“幸運”和“守護”的代表,他們的形象通常以蛇的形式出現,代表智慧和復興。
那時候,人們相信命運和靈體會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影響,並從占星宮位元來傳達這些資訊。由於九宮到後來通常與精神追求和個人成長有關,而“靈(Daimon)”被認為是個人成長和轉變的嚮導和保護者,所以“靈(Daimon)”轉向使用了九宮象徵,這也就導致了為什麼阿拉伯地占裡使用九宮定位靈體而非十二宮的原因。比如當九宮為道路或結合時,意味著有靈體存在;若一宮能飛九宮,代表問卜者能夠讓靈體顯現。
此後的古典魔法,以希臘時期猶太的影響延續,使用十一宮衍生象徵守護天使、次級善靈的意思,九宮只能是“阿多奈(Adonai)”,突出其唯一性。因此,在阿格裡帕《神秘哲學》中也有關於使用十一宮的特徵來計算出一個人的守護天使名的技法。
宮位象徵中的“惡靈(Kakos Daimon)”和“厄運(Kake Tyche)”在古代世界,包括美索不達米亞、埃及、希臘、猶太和基督教等地中海文化中,邪靈被認為是無所不在的,然而,這些惡魔在古人心中的形象與當今大眾對它們的想像截然不同。美索不達米亞擁有最早的惡魔學,他們擁有龐大的惡魔族群,這些惡魔以疾病和死亡為武器,向人類發起攻擊。在這裡,惡魔被視為野蠻的力量,他們是半人半獸的存在,既能帶來混亂,又能引發疾病和死亡。他們自由地行動,按照自己的意願,有時甚至在神祇的指示下行事。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創世神話《埃努瑪·埃利什》(Enuma Eliš)中,提亞馬特(Tiamat)被描述為創造了眾多擁有尖牙和毒液的邪龍。
埃及則與美索不達米亞有些不同。雖然它們同樣會引發疾病、傷害和死亡,但並不被視為純粹的邪惡。相反,他們被認為是神的工具,用於實現神的意志。這些惡靈以群體的形式出現,例如群蛇、群鳥或群貓。當中最著名的阿波菲斯(Apophis)代表混亂,每天都試圖攻擊太陽船,但總是被擊退。這個差異揭示了古美索不達米亞和古埃及在世界觀上的區別:前者認為世界充滿危險和惡意,而後者相信世界是有序的,是由神維護這種秩序。
進入古希臘之後,柏拉圖及其繼任者克謝諾克拉特(Xenocrates)以及後期的新柏拉圖學派(Neoplatonism)都深入探討了惡魔的本質。對柏拉圖而言,邪靈介於神和人之間,對個人的生活有著深遠的影響。克謝諾克拉特則更進一步,他強調它們可能因墮落的情感而變得邪惡,進而破壞世界的秩序。
新柏拉圖學派則擴展了這一概念,認為惡魔會吸引那些受欲望和情感驅使的人。由於這些人未能受到神的啟示,他們被惡魔引向迷失。惡魔透過人類的身體,控制著他們的命運。這就是為何過多的情感被視為災難的源頭。波西多尼烏斯(Proclus)認為,由於人們沒有全心全意地跟隨內心的惡魔,他們的情感成為了他們不幸生活的根源。
然而,古希臘文化也受到了來自地中海和近東文化的惡魔概念的影響,如諾斯底主義(Gnosticism)的崛起,這使得惡魔在希臘文化中的形象變得更加鮮明。地面上的惡魔被視為純粹的邪惡,與善良的天使對立。他們竭盡全力將人類的靈魂拉向神聖或深淵。需要特定的宗教儀式,人們可以保護自己免受這些惡魔的侵害,並確保他們在天堂中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暴力死亡的靈魂也在宮位象徵中具有特殊地位。希臘人相信這些因暴力死亡而無法進入冥界的靈魂,會在地面上徘徊,製造痛苦和困擾。因為它們在地面上遊蕩,所以它們也會在十二宮這條地平線上徘徊。十二宮與暴力死亡的主題相關,也六宮一樣,代表著奴役、敵人、疾病和傷害等不愉快的事情。由於這兩個宮位的危險性和不可預測性,在希臘占星學中,它們也隱含著“分娩”的意義。這種用法在歐洲地占已經被遺失,卻在阿拉伯地占中繼續保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