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沒有想要推任何相關課程,如果有,那也是還在檔期里的「柏拉圖數命論」(Arithmology),就是真·希臘靈數學。但顯然我目前還沒這個精力,所以生死輪只是一個純粹的土味科普。
其實「生死輪」是個極其土味的東西,除了醫學圈用來做預後預測以外,它是一個非常常見的,會被摁到拉丁世界每家每戶的萬年歷里的東西,或者一些道德準則手冊里。舉個栗子:
上圖一個圈,左下圖是一個粗糙的民用月座表,右圖是一個一樣粗糙的行星時辰表,如同我國通書上附有的幾百種五花八門的土味掌訣一樣。由於發文的時候大家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只是看圖覺得高大上,未免就中招了。其實生死輪是我跟騷微吃飯的時候聊起來的,那天在深圳脫口秀我們講起下午要講啥他說講土味掌訣,他又問我最近在看啥,我說我最近在看生死輪,其實因為在我心目中西方能找到能對上號的土味東西,就是這個生死輪,一樣的通書萬年歷,一樣後面夾著的,一樣小型算卦的東西,土味還五花八門。只是西方的幾何畫得實在太好。
正如2020年的那篇朋友圈那段話,高大上的大體系占星,你在森林里看到一棵樹就叫一棵樹,而接地氣的農民小體系里,你能看到這叫松樹、這叫楓樹、這叫橡樹…瑜伽苦行者見民間百態,而皇宮里的婆羅門只能擺態。
正片開始。
如上篇所說,生死輪屬於小型預後占卜工具,預後(Prognosis,πρόγνωσις)是一個醫學名詞,指根據病人當前狀況來推估未來經過治療後可能的結果。若用於統計學總體,預後推估可以是非常準確的;比如,“嚴重敗血性休克病人中,有45%會在28天內死亡”,這一判斷有相當可信度,因為以前的研究發現死亡病人的比例是45%。然而,很難將此轉化為對“個別”病人的預後預測:需要許多其它資訊/信息來判斷這個病人屬於45%會死亡病人的群體,或者55%能存活病人的群體。醫生通常需要根據病人病情相關因素(如:疾病種類、癥狀、病情分期、病理圖像、基因、並發癥、年齡等)而對未來治療結果所做的完全的預估。最早期的醫療書籍之一就是希波克拉底約在公元前四百年所寫的《Book of Prognostics》。書中一開始就提到“對我而言身為醫生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說明預後的情形,在疾病出現時,預知及預言疾病的過去、現在及未來,並且解釋一些病患忽略的事(病患也可能因為而內疚),病患會更清楚其自身疾病的情形,也會對醫生更有信心。” 對十九世紀的醫生而言(特別是依循法國醫療學校系統的醫生),醫療的主要目的不是治療病患,而是作診斷,並且預測病患之後的情形。數十年後西方醫學的主要目的才變成治療疾病。Prognostic Divination,則是使用非科學手段,即通過符號象征、時間觀察、或通過隨機得到的預後預測。
那麽說回生死輪,生死輪是屬於姓名字母占(onomancy, 完整的拼法應該寫作onmatomancy/onomamancy)的子類。這種占法本在希臘語、敘利亞語傳播最廣,其次是阿拉伯語及希伯來語。比如四世紀古哲學家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的萊頓紙莎草(Leiden Papyrus V),就有大量的姓名字母占,還包括用在許多魔法和預測的咒語里。而生死輪的雛形是從不同語言文化圈進入西方拉丁世界的,並不是特定從哪個地方傳入。
生死輪包含圓形、方形、菱形、卷軸、或表格圖,內附有數字或字母。可用於預測事件時間和結果,通常用於預測病人的生死。同樣可用於預測將軍和軍隊是否會贏得戰爭;是否能找回失物的財產和逃犯;長途旅行的結果是否安全,或者任何二元的是否問題。
基本的公式如下:
(姓名字母轉換成數值之和+ 生病當天至今的月齡(1~28)+ 行星日對應數字)/30,觀察余數。
如果余數位於上半部分,則患者將存活,如果位於下半部分,則患者死亡。中央的圓形,通常會排列成三列,分別代表短期,中期或長期內,死亡是臨近,一般,還是還有很久。當然在特定問題中,它會有些許變化,比如問到牢獄,公式就會變成:姓名+使用關押的時間+出生地城市名對應的數/30,其實大同小異。一個主題一個公式,就像掌訣一樣,一個問題一種玩法,民間多能編。
本文插圖中圈出來的全是我找到的BUG的地方
14世紀末,倫敦史密斯菲爾德(Smithfield),聖巴塞洛繆醫院的牧師John Mirfield(1407),寫過兩部拉丁語百科全書,《Breviarium Bartholomei》有關於肉身健康和《Florarium Bartholomei》精神健康。前者一章節名為“De signis malis”中,羅列了醫生可以用來預測病人生死的方法。如:使用一個人的姓名字母、派來見醫生的信使(介紹人)的姓名,以及來信找你的日期,將他們的數值加在一起,如果是偶數,則死亡,如果是奇數,則會康復。
由此可見米菲爾德提倡字母占卜來預測生死,然而在後者一書中,他又說到那些尋求精神健康的人,要遠離魔法和占卜行為,米菲爾德還引用了西羅馬帝國格拉提安法令的一句話:“通過使用某種預測病人生死的數字占卜,不亞於畢達哥拉斯的邪術,因此是非法的。”米菲爾德是否意識到他兩部作品之間充滿矛盾尚不得知,但這是一個歷史上在“禁忌線”上走鋼絲的一個例證,它是合法的科學同時也是非法的占卜。
Oxford, St. John’s College, MS. 17 fo. 41r
在中世紀晚期的英國,大多數受過教育的醫生也都像米菲爾德一樣是神職人員,對於這種預測本身應是排斥的。此外許多醫生也是僧侶,一部分沒有接受過正統的學院教育。他們本應該會意識到這樣的預測可能會帶給病人不恰當的危險論斷,可這種數字預測方法卻流行於許多有受到過良好教育的醫圈里,這使得生死輪的性質變得更加有趣。
拉丁世界文本及合法性
Oxford, St. John’s College, MS. 17 fos. 40v–41r
那麽這種對當時來說違法的占卜預測是如何繞過大家視線進入到拉丁社會的呢?我們看這份手稿,左圖上的大圓圈Computus是一種星歷表以天上的星體位置來測算覆活節等主要基督教節日,除了它們都是圓以外,並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兩者之間放在一起主要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排版上給人的吸引力。Oxford, St. John’s College, MS. 17 fos. 40v–41r的這份手稿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巧妙地展現了一種占卜工具如何偽裝成年歷表的附帶工具。看起來是很科學的東西,但實際上是非法的占卜系統。
起初在中世紀早期,至少在英文手稿中,它幾乎都只夾雜在歷法算法表後,1100年起就有大量案例。到了中世紀後期,他在歐洲各國已經存在大量手稿,目前找到大約200份歐洲包含生死輪的手稿。其中62本是在1100-1500年前的英格蘭。這些手稿千差萬別,從科學雜記到神秘學書籍,再到包含神學作品書籍,以及各種大學醫學論文,家庭醫生普通的民間書籍。與中世紀早期的“生死盤”內容不同,很少學術論文是針對中世紀晚期的,除了Linda Ehrsam Voigts有兩篇文章和Benedek Láng寫的關於東歐儀式魔法的書,其他作品都只不過是一些水書。中世紀晚期的英語語料庫中有完整的這些手稿,收藏者都比較開放願意公開,給學術圈更好的的機會研究。
British Library, Sloane MS. 3229 fos. 6v–7r (© The British Library Board),經過拆解發現與Oxford, St. John’s College, MS. 17 fos. 40v–41r非常接近
Cambridge, Trinity College, MS. O.1.57 歸於15世紀早期伊沙姆的哈爾登比家族;Cambridge, Trinity College, MS. O.2.5 fos. 8r and 10r–11r 14世紀,扉頁包含一份來自“貝格利教堂的羅伯特·德·巴里 (Robertus de Barry) 校長”的契約副本,是一個愛爾蘭和威爾士血統的古老貴族家庭,其著名的成員包括威爾士的傑拉德(Gerald of Wales,c.1146–c.1223)。這家人住在彭布魯克郡(Pembrokeshire,英國威爾士原郡名)馬諾比爾堡(Manorbier),諾曼底人對英格蘭的軍事征服後,家族財產有一個Begelly 莊園,羅伯特是該莊園的校長。
接下來有幾份手稿,是12世紀初語料庫中最早的手稿。修道院所有,伴隨著歷法計算的圓盤混進來的。Oxford, St. John’s College, MS. 17, 1100年,劍橋郡的索尼修道院(Thorney abbey)Los Angeles, J. Paul Getty Museum, MS. Ludwig XII.5,1100年,伍斯特修道院(Worcester abbey)Cambridge, Trinity College, MS. O.7.41, 1120年,科爾切斯特修道院(Colchester Abbey)British Library, Cotton MS. Tiberius C I,同一時期,彼得伯勒修道院(Peterborough abbey)British Library, Harleian MS. 3667,同一時期,彼得伯勒修道院(Peterborough abbey)之後的手稿也被抄寫到修道院或歸修道院所有。
Cambridge, Trinity College, MS. O.2.45 1250年後,多塞特郡塞爾內修道院(Cerne abbey)British Library, Egerton MS. 843 1250年後,多塞特郡塞爾內修道院(Cerne abbey)British Library, Royal MS. 12 G IV, 14-15世紀早期,考文垂聖瑪麗修道院(St. Mary’s priory)的醫務人員格林伯勒的約翰(John of Greenborough)
僅僅從這幾個例子中,我們就可以看出,從多塞特到西威爾士、中部、東英吉利和約克,“生死輪”由貴族和紳士、僧侶、修道院和醫生都曾擁有。
“生死盤”是一個值得重點分析的工具,原因在於它在合法與非法之間模糊的地位。簡而言之,在教會看來,占卜是不合法的,主要有三個反對意見:它篡奪了天意,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未來的想法;它違背了人的自由意志;從古代開始人們就認為占卜是在惡魔運作的。對於占卜的譴責,最重要的是奧古斯丁的《論基督教教義》(On Christian Doctrine)第二卷和他的《上帝之城》(City of God);塞維利亞的伊西多爾的Policraticus;托馬斯阿奎奈的《神學總論》。這些作品都沒有明確說“生死輪”違法,但他們都明確表明占卜是一種非法行為。
公元12世紀在意大利編寫的教會法匯編《格拉提安教令集》(Concordia Discordantium Canonum),在譴責各種迷信活動時,確實特別提到了“生死輪”,原文中說sive per quosdam numeros litterarum, et lunae, per Pitagoricam nigromantiam egrotantium vitam vel mortem, vel prospera vel adversa futura inquirunt. 這不是含糊的表態,是明確對“生死盤”指名道姓地譴責。
該作品是格拉蒂安(Gratian)從龐大的教會語料庫收集來的,將其收集在“Nigromantia”一詞範圍內。其原始的古希臘含義字面意思是指,死靈占卜,(Nekros=死亡,Manteia=占卜)。然而到了中世紀後,這個詞含義已經完全不同了,Necro與nigro混淆了,來自niger,拉丁語中的黑色。Nigromantia稱為阿拉伯語“魔法”sihr的意譯。因此,necromantia或migromantia經常被模糊地用來定義非法的魔法實踐。最早對necromancy有了新含義是在,佩特魯斯·迪亞科努斯(Petrus Diaconus)的非洲運勢談定傳記中,是11世紀將阿拉伯醫學文本翻譯成拉丁語的人,寫於11世紀30年代。格拉蒂安中的的定義是使用後來的定義,這種情況下,似乎描述一般不被允許的魔法。我們能夠有把握地說這種譴責不可能是在十二世紀初之前寫的,甚至可能是他自己的寫的。
中世紀後期的英國流傳他所寫的手冊,供神父用來給人定罪,也為富裕家庭提供生活指南和道德指標。在後世的Diuesand Pauper列出的懲罰誡命中,第34章給出一個冗長的迷信行為清單,包括“dyvynyn of mannys lyf or deth be numbrys and be þe sper of Pittagoras”即一切畢達哥拉斯學派數字占卜,而Sphere的全稱正是Sphere of Pythagoras,畢達哥拉斯之球/輪。
因此,從規定上看教會法規定義這種工具是違法的,但在實踐中,至今還未發現因使用這工具而被起訴,唯一使用生死輪的僅有一次被起訴,1564年當時約翰·貝特森 (John Betson) 神職人員,被北方高級專員公署命令交出他的柏拉圖之輪和畢達哥拉斯之輪的副本,來將功補過他偷竊的贓物,並在亞姆市場公開懺悔。
那麽,生死盤的使用,確實在他們眼中是不被允許的。但似乎沒有多少人遵守這條法律,而且還吸引了各行各業的人。很多手稿中的輪都不止一個,經常是同時放好幾個不同的輪,人們意識到它是殘缺的,似乎是為了找出一個正確的版本。也因此吸引了一群學識淵博,受過教育的人。但還有幾個原因。
對於手稿的研究,大量生死輪的出現都與研究希波克拉底醫學相關的手稿中出現,在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等均有出現,唯一能確定抄寫研究過生死輪的人名叫羅傑·馬歇爾(Roger Marchall,卒於 1477 年),他在劍橋彼得豪斯學院接受過醫學培訓,後來成為愛德華四世的醫生。當時Marchall已經是那個時代最高級別的醫生,是那個時代的權威,與生死輪相關的手稿有British Library, Harleian MS. 267, British Library, Harleian MS. 531 和 Cambridge, MS. Peterhouse 222。其中,Harleian MS. 267 和 MS. Peterhouse 222在目錄中沒有列出,Harleian 531在目錄中有給出但遺憾的是那一頁已經丟失。
另一個案例是British Library, Sloane MS. 3229,15世紀手稿Regimen Sanitatis Salernitanum. 整本書由一人寫成,生死輪出現在fos. 6v–7v。此書與養生有關,講述了空氣、食療、睡眠、作息、運動、排泄、夢境和靈魂的激情?,也是基於希波克拉底醫學為基礎。此書影響一直到中世紀末期。該作品的生死輪沒有在扉頁或首尾頁,或單獨的空白頁,而是融入整部作品中。出現在該作品中第二部分既從空氣章節“De Ventis”結束,緊隨其後的飲食章節“De Comodo Bone Diete”前。
Harleian MS. 5311 fo. 1
還有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是薩勒諾·尼古拉斯(Nicholas of Salerno,1150)的《毒藥學》“Antidotarium”。該作品是14世紀牛津大學醫學院的教師用書,也在校長和監考人員的書單之中。除此以外,還有兩份手稿也是出自同一人手中的:Oxford, Bodleian Library, MS. Digby 29 (fos. 193r–194r) 還有 Cambridge, Trinity College, MS. O.9.10 有一個盎格魯諾曼的“生死輪”。除此以外還有一些詩集中如“De Urinis”,know. MS. Digby 29,British Library, Sloane MS. 521,Harleian MS. 5311。
還有大名鼎鼎的莎士比亞時期魔法書《奧伯龍之書》也突然加了一頁,此圖為Peterson轉錄版,但我為原稿的錯誤率感到????
2 7 20重複 10 13 17 21 24 28 29 缺失
系統溯源
生死輪在拉丁語世界中叫作Spera de Vita et Morte,但也有非常多其他名稱。它們都經常被說成是來自早期基督教的各種文本的,但顯然是不可能的。在中世紀偽經泛濫使得研究其說法的可靠性真實性變得更為覆雜。但有一個確定的現象,在中世紀末,生死輪被統一歸於來自畢達哥拉斯,不難看出是為什麽。除了畢達哥拉斯以外,另一個經常被提及到的是2世紀的羅馬人阿普列烏斯(Apuleius)寫過一本魔法小說《金驢》,在6世紀-14世紀阿普列烏斯都無人知曉,直至他的《魔法自我防禦術》Apologia被人發現。
Apuleius的名字也是在6-15世紀一直被誤當成是一種草藥在傳播,至少出現在60份手稿里。所以Apuleius的名字在中世紀早期的神秘學和醫學中出現。第三個值得注意的是他名字有時候也寫作Apollonius。學者Sigerist推測這種生死輪是六世紀從希臘語翻譯成拉丁語的,因為當時的拉丁語翻譯運動,雖然只是推測,但大多學者基本認同。
無論如何的推論,幸存的第一個拉丁語生死輪可以追溯到805年(Cologne, Erzbischöflichen Diözesan‑ und Dombibliothek, 83.II fo. 218v),現存更多的集中在9-11世紀。
但翻譯成拉丁語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有趣的問題。所有希臘字母都有對應的數值,但在拉丁語中只有部分的字母有。D. Juste, ‘Non-transferable knowledge: Arabic and Hebrew onomancy into Latin’, Annals of Science, lxviii (2011), 517–29,比如C D I L M V X。按照拉丁語的算法,會比希臘多出四倍數值。
錯誤程度已經飛天的Kircher, Athanasius, 1602-1680 tom. 2, vol. 2, p. 491.
首先,有的拉丁字母希臘字母中沒有以外,因為希臘字母和拉丁字母的順序是不同的,在重新排列的時候會發生混淆,每個譯者的主張未必相同,也有抄寫錯誤的情況發生。甚至在同一份手稿中有多個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對應關系。
所以拉丁生死輪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永遠不存在正確版本。
再來最後一暴擊吧。
Gaster Hebrew MS 466, folio 42a
根據早期的希伯來語和希臘手稿(雖然我舉的例子屬於晚期手稿),姓名的加法並不如拉丁手稿所說的那般,根據上文翻譯,是需要將姓名每一個字母的數值加上外圈上每個字母對應的數,才是該字母的數值,拉丁語版的算法對此完全只字不提,就是因為其數值本身出現bug,無法使用索性閹割。而針對於時間的算法也是大相徑庭,已經被拉丁世界本土化了。所以你說這東西,嘖嘖。
参考文献:
Joanne E., Royal Holloway, University of London. Licit medicine or ‘Pythagorean necromancy’? The ‘Sphere of Life and Death’ in late medieval England*ZSOFIA B.,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Learn about a curious prognostic technique called onomancy.John of Mirfield, Breviarium Bartholomei, p. 125.C. Burnett, Magic and Divination in the Middle Ages: Texts and Techniques in the Islamic and Christian Worlds (Aldershot, 1996), pp. 1–3.E.g., P. Murray Jones, Medieval Medicine in Illuminated Manuscripts (1998), p. 53F. Wallis,‘Medicine in medieval calendar manuscripts’, in Manuscript Sources of Medieval Medicine: a Book of Essays, ed. M. R. Schleissner (New York, 1995), pp. 105–43.D. Juste, ‘Non-transferable knowledge: Arabic and Hebrew onomancy into Latin’, Annals of Science, lxviii (2011), 517–29.J.-P. Boudet, Entre science et nigromance: astrologie, divination et magie dans l’occident médiéval (XIIe–XVe siècle) (Paris, 2006), p. 43.Philostratus, The Life of Apollonius of Tyana, ed. and trans. C. P. Jones (Cambridge, 2005), pp. 30–1.H. E Sigerist, ‘The Sphere of Life and Death in early medieval manuscripts’, Bull. Hist. Medicine, xi (1942), 292–303, at p. 293.On Pythagoras’s influence in the middle ages, see, e.g., C. L. Joost-Gaugier, Measuring Heaven: Pythagoras and his Influence on Thought and Art in Antiquity and the Middle Ages (Ithaca, N.Y., 2006).
BostonCountway Medical Library MS. 7 (20) fo. 69v (s. xiv)
CambridgeGonville and Caius College Library MS. 225/240 fo. 143r (s. xiiiex ) MS. 336/725 fos. 63v–66v (s. xv)St. John’s College LibraryMS. 37 fo. 53v (s. xv)
Trinity College LibraryMS O.1.57 – ‘Sphere’ not extant (s.xv1 ) MS O.2.5 fos. 8, 10r–11r (s. xiv) MS O.2.45 fo. 1r (s. xiii2 ) MS O.7.41 fo. 1r (1120) MS O.9.10 fo. 75v (s. xv)
University LibraryMS. Peterhouse 222 fo. 32r (s. xiii–xiv)
DurhamUniversity LibraryMS. Cosin V.iv.7 fos. 5v–10v (s. xv)
LondonBritish LibraryAdditional MS. 4698 fo. 2r (s. xvex ) Additional MS. 10362 fos. 109r–109v, 113r (s. xiv) Additional MS. 15236 fo. 108r–v (s. xiii–xiv) Cotton MS. Tiberius C I fo. 7v (s. xiiin ) Cotton MS.Vespasian E VII fo. 23v (s. xv) Egerton MS. 821 fo. 15r–v (s. xii) Egerton MS. 843 fos. 31v–32r (s. xiii) Egerton MS. 2852 fo. 111v (s. xivmed ) Harleian MS. 267 fos. 226v–227r (s. xiii) Harleian MS. 531 – ‘Sphere’ not extant (before 1474) Harleian MS. 2274 fo. 59v (s. xiv–xv) Harleian MS. 3383 fo. 85 (s. xv) Harleian MS. 3667 fos. 4v–5r (s. xiiin ) Harleian MS. 3719 fos. 175v–176v (s. xv) Harleian MS. 5311 leaf J (1406) Royal MS. 7 D XXV fo. 75v (s. xiiex ) Royal MS. 12 E XXV fos. 164v–165v (1300) Royal MS. 12 G IV fo. 160r (s. xivex ) Royal MS. 17 A XXXII fo. 2v (s. xv) Sloane MS. 389 fos. 93r–95v (s. xv) Sloane MS. 475 fos. 132v–133r (s. xiiin ) Sloane MS. 521 fo. 45r–v (s. xiv) Sloane MS. 1620 fos. 65r–66v, 70v–71r (s. xv) Sloane MS. 3229 fos. 6v–7r (s. xv)Sloane MS. 3526 fos. 6v–7v (s. xv)
Society of Antiquaries LibraryMS. 306 fos. 29v–30r (s. xvex )
University College LibraryMS. Angl. 6 fos. 33v–35v, 11r–v, 36r–v (s. xv2 )
Wellcome CollectionMS. 21 fo. 7r (s. xiiin )MS. 559 fos. 46r–47r (s. xvmed )
Los AngelesJohn Paul Getty MuseumMS. Ludwig XII.5 fos. 46r–47r (s. xiiin )
MadridBiblioteca Nacional de EspañaMS. 10016 fos. 3r, 85v (s. xiiiin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LibraryMS. Plimpton 260 fos. 5r–13v (s. xvin )
OxfordBodleian LibraryMS. Ashmole 189 fos. 72r–83v (s. xv) MS. Ashmole 340 pt. IV fo. 107r (s. xvex ) MS. Ashmole 391 pt.V fo. 8r (s. xiv) MS. Ashmole 396 fos. 200r–203r (s. xv) MS. Ashmole 789 fo. 367r (s. xvin ) MS. Bodleian 26 (Bernard 1871) fos. 207r, 216v (s. xiii–xiv) MS. Bodleian 177 (Bernard 2072) fos. 1r–v, 22r (s. xivex ) MS. Digby 29 fos. 193r–194r (s. xv) MS. Digby 46 fos. 106v–107v (s. xivmed ) MS. Digby 58 fo. 1v (s. xiv) MS. Digby 88 fo. 15r (s. xv) MS. Fairfax 27 fo. 69r (s. xivin )MS. Lyell 36 fo. 33r (1476) MS. Rawlinson C. 506 fos. 15v–16r (s. xv) MS. Rawlinson D. 893 fo. 34r–v (s. xiv) MS. Savile 39 fo. 10v (s. xivex )St. John’s College LibraryMS. 17 fos. 8r, 41r (1110)San Marino, CaliforniaHenry E. Huntington LibraryMS. 64 (Phillipps 6883) fos. 14v–16v (s. xv)YorkMinster LibraryMS. XVI.E.32 fo. 1v (s. xv)
本文作者:Oscar 斯卡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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